二、
作为姐妹关系算得上亲密吗？德意志和斯佩当然可以这么说，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也能给肯定回答，但是这个问题轮到希佩尔与欧根时，就得留下那个大大的问号。
没办法，在欧根正式下水那一天起，性格上堪称不可调和的差异和自己某处多出来的装甲就注定了她与希佩尔的相处不太可能像其他的姐妹那么和谐。
尤其是那一次，她的第一次困觉时光被夺门而入的希佩尔搅黄的时候，睡眼惺忪的她弹射起步，然后右手与什么接触，发出了可以称之为“清脆”的响声。
待她看清自己一掌拍到哪里时，空气瞬间凝固。在脑回路极速运转十分之三毫秒后，她发出一句日后会震撼整个港区的感叹：“感谢上帝，天下太平~”
当天早上，本应作为z班陪练的希佩尔级的两位指挥双双缺勤，港湾里隆隆炮火混合着“欧根！你说谁天下太平！”的怒嚎，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这场好戏直到沙恩霍斯特出面制止并把在一旁看热闹的z班赶去训练才宣告结束。
而那句传世名言就此成了欧根捉弄姐姐的标配语句，甚至在她们俩代表铁血与皇家进行军事交接时差点扩散到了皇家港区，好在威尔士这次嘴意外的严，希佩尔才勉强保住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声誉。
“请总指回答我：为什么你总跟希佩尔姐姐过不去？威廉，想知道。”这个由希佩尔特别辅导的z班21号这么直勾勾地发问，连叉腰的动作都有几分相似。
“为什么呢？也许——是我太在乎姐姐了吧，小21~”她这么回答道，留下满脸疑惑的威廉径自离开了。
欧根没有开玩笑，虽然她经常让希佩尔下不来台并以此为乐，但她的确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这个过于高傲的姐姐，不要被傲慢磨灭了情感。
铁十字之魂应该成为战场上的鼓舞与信仰，而不该冻结她们本该炽热的心——这个观点希佩尔不认同，齐柏林不认同，提尔比茨不认同，甚至俾斯麦起初也不认同。
随着一段时间战事吃紧，轻浮如她也不敢怠慢；再加上战略意见上的分歧，她和希佩尔认真地争吵了一番，关系竟日渐紧张起来。
虽然欧根确信希佩尔不会对自己之前的无礼娇纵耿耿于怀，但这阵子针锋相对的冲突还是让她担心积累起来的矛盾会放大对方埋藏的怨气——她们是姐妹，不是仇敌，她不想真把关系搞得剑拔弩张。但在此非常时期提这件事显然是不明智的——这场某种意义上由她挑起的冷战只好在欧根日渐增长的忧虑中保持了下去。
直到俾斯麦“托孤”之后，希佩尔几乎是以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走过来——
“希佩尔，没有及时制止俾斯麦的错误决策是我的失职，但是现在，我觉得我们不应该...”
“我也觉得不应该。”
“欸？”
“有些话对我而言确实难以启齿，欧根，但是今天我必须说出来：也许我曾经为你的玩笑感到不解甚至恼怒，但是现在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允许这些事过分影响我们，甚至打散整个舰队的凝聚力。
“毕竟我们是姐妹，如果连这种小事都不能相互理解，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希佩尔...”
“但是欧根，我现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俾斯麦，不，是我们——我们，真的错了吗？难道我们一直以来坚持的一切、我们所信仰的东西，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吗？”
“不，不是的。”
“可是——！”
“我说不是的！
“也许我们走错了路，也许我们让那群家伙看了笑话，但是还没有结束。我们败了，但不是一败涂地，我们仍然有纠正错误的机会。我们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绝不是妄谈，在曾为弱者的时日是这份信念拯救了我们，给予我们保护弱者的力量——而它们，它们除了带来苦难什么都没做，它们没有资格嘲笑我们。
“以未来评判、左右现在？注定绝望的未来？抱歉，那种无趣的命运至少我不相信，从来不。”
“......”
欧根没有打破接下来这宝贵的沉默，任它渐渐扩散，渐渐将她们之间原本伤痕累累的纽带重新紧系。
“我以前质疑过俾斯麦的决定：当时的我觉得俾斯麦疯了，觉得你担不起参谋的职责。但现在——”希佩尔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我没有理由再怀疑她的眼光了——你就是幸运的化身，无论是对俾斯麦还是对我，抑或是整个铁血舰队。”
“这可就是过誉了——如果我真的那么神，铁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别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对了，今天这些话不要对z班说，不然格奥尔格她们会笑死我的。”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会把我们的谈话烂在肚子里，然后编成炮击口号教给小朋友们熟练背诵的——喂喂别急呀，你觉得可能吗？”
“你这家伙，我开始觉得对你敞开心扉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如果我正经八百地赌咒发誓你才应该警觉自己的处境，我的姐~姐~大~人~”
“啧！”
评论